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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经河水注卷一昆仑虚等考略

释氏《西域记》曰:大秦一名梨靬,康泰《扶南传》曰:从迦那调洲西南入大湾,可七八里,乃到枝扈黎大江口,度江迳西行,极大秦也。又云:发拘利口入大湾中,正西北入,可一年余,得天竺江口,名恒水。江口有国,号担袟,属天竺,遣黄门字兴为担袂王。释氏《西域记》曰:恒水东流入东海,盖二水所注,两海所纳,自为东西也。

担袟,陈桥驿等认为即多摩梨帝国在今印度东部塔姆卢附近。(陈桥驿:《水经注记载的南亚地理》)

迦那调洲据岑仲勉考证,认为在今缅甸西部沿海[1]。枝扈黎大江即恒河;大秦是我国古代对罗马帝国的称呼。从迦那调洲到大秦,尽管路途遥远,但郦注所记,按其方向和路线都是正确的。(陈桥驿:《水经注记载的南亚地理》)

释氏论:佛图调列《山海经》曰: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又曰:钟山西六百里有昆仑山,所出五水。祖以佛图调《传》也。又近推得康泰《扶南传》,传昆仑山,正与调合。如《传》,自交州至天竺最近,泰《传》亦知阿耨达山是昆仑山。释云:赖得调《传》,豁然为解,乃宣为《西域图》,以语法汰。法汰以常见怪,谓汉来诸名人,不应河在敦煌南数千里,而不知昆仑所在也。释复书曰:按《穆天子传》三:穆王于昆仑侧瑶池上,觞西王母。云,去宗周瀍涧万有一千一百里。何得不如调言?子今见泰《传》,非为前人不知也。而今以后,乃知昆仑山为无热丘,何云乃胡国外乎?余考释氏之言,未为佳证。《穆天子》、《竹书》及《山海经》,皆埋缊岁久,编韦稀绝,书策落次,难以缉缀;后人假合,多差远意。至欲访地脉川,不与经符,验程准途,故自无会。释氏不复根本众归之鸿致,陈其细趣,以辨其非,非所安也。今按《山海经》曰:昆仑墟在西北,帝之下都。昆仑之墟,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面有九井,以玉为槛。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守之,百神之所在。郭璞曰:此自别有小昆仑也。又按淮南之书,昆仑之上,有木禾、珠树、玉树、璇树,不死树在其西,沙棠、琅在其东,绛树在其南,碧树、瑶树在其北。旁有四百四十门,门间四里,里间九纯,纯丈五尺。旁有九井,玉横维其西北隅。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倾宫、旋室。县圃、凉风、樊桐,在昆仑阊阖之中,是其疏圃,疏圃之池,浸之黄水。黄水三周复其原,是谓丹水,饮之不死。河水出其东北陬,赤水出其东南陬,洋水出其西北陬,凡此四水,帝之神泉,以和百药,以润万物。

昆仑之邱,或上倍之,是谓凉风之山,登之而不死。或上倍之,是谓玄圃之山,登之乃灵,能使风雨。或上倍之,乃维上天,登之乃神,是谓太帝之居。禹乃以息土填鸿水,以为名山,掘昆仑虚以为下地。高诱曰:地或作池则以仿佛近浮图调之说。阿耨达六水,葱岭,于阗二水之限,与经史诸书,全相乖异,又按《十洲记》:昆仑山在西海之戍地,北海之亥地,去岸十三万里,有弱水,周币绕山。

东南接积石圃,西北接北户之室,东北临大阔之井,西南近承渊之谷,此四角大山,实昆仑之支辅也。积石圃南头昔西王母告周穆王云:去咸阳三十六万里。山高平地三万六千里。上有三角,面方广万里,形如偃盆,下狭上广。故曰昆仑山有三角,其一角正北,干辰星之辉,名曰阆风巅。其一角正西,名曰玄圃台。其一角正东,名曰昆仑宫。其处有积金,为天墉城,面方千里。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楼十二,其北户出,承渊山,又有墉城,金台玉楼,相似如一。渊精之阙,光碧之堂,琼华之室,紫翠丹房,景烛日晖,朱霞九光,西王母之所治,真官仙灵之所宗,上通旋机,元气流布,五常玉衡。理九天而调阴阳。品物群生,希奇特出,皆在于此。天人济济,不可具记。其北海外,又有钟山,上有金台玉阙,亦元气之所含,天帝居治处也。考东方朔之言及《经》五万里之文,难言浮图调、康泰之是矣。六合之内,水泽之藏,大非为巨,小非为细,存非为有,隐非为无,其所苞者广矣。于中同名异域,称谓相乱,亦不为寡。至如东海方丈,亦有昆仑之称,西洲铜柱,又有九府之治。东方朔《十洲记》曰:方丈在东海中央。东西南北岸相去正等。方丈面各五千里,上专是群龙所聚,有金玉琉璃之宫,三天司命所治处。群仙不欲升天者皆往来也。

尽管前文所述马雍、王炳华认为昆仑山的神话的素材乃是指阿尔泰山区的古文明[2]。(备注:青河县花海子海拔米的高山上分布着年代为7世纪至前5世纪的大型石冢,其中最大的一座石冢高达10-15米,周长多米。周围有石块环绕,围宽5米,直径达米。规模宏伟。表明当时这里居民的文明水准已经很高。)但亚布在《古文字学术报告:亚布破译印章文字》提出了新的观点;亚布揣测哈拉帕是昆仑墟……并举证有四枚图画印章表现的内容与《山海经》的记述吻合[3]。

《大英百科全书》给哈拉帕文明定了一个权威的时代框架,即英国考古学家威勒爵士提出的——公元前年到公元前年,这个时间段和后来的碳14测定基本吻合。这个时间段将印度的早期文明大大提前了……到目前为止,在印度哈拉帕、摩亨佐·达罗等遗址共发现古印章余枚,这些印章有天青石的、陶土的、象牙的等,但印章的形状比较统一,一般为2.5边长直径的正方形,也有一些是长方形的。这些印章上无一例外地刻着图形和符号。非常令人意外的是,在两河流域的古迹中,人们发现了与哈拉帕文化相同的古印度印章。开始学者们认为,这可以说明哈拉帕文化是从两河流域传过去的。但随着考古发掘的增多,人们认识到,印度河流域文明是独立起源的,有着自己鲜明的特色。经过考古学家的发掘,我们知道,哈拉帕文明的总面积近万平方公里,比两河流域古文明和早期埃及文明遗址的面积都要大。当时,人们已经会制造铜与青铜的工具和武器,如斧、镰、锯、小刀、钓鱼勾、匕首、箭头和矛头等。居民的主要生产生活是农业。当时种植的作物有大麦、小麦、稻、胡麻、瓜、枣和棉花等。居民也从事牲畜业,已驯养的牲畜有水牛、山羊、绵羊、猪、狗、象、骆驼和驴等。当时的手工业也很发达,匠人们的金属热加工和冷加工工艺都已有了较高水平,并能用焊接法制造金属器,制陶业和纺织业也有了较高的水平[4]。

备注:哈拉帕文明,亦即印度河文明(IndusValleyCivilization)。Shinde教授把哈拉帕文明大致分为五个阶段:1.早期哈拉帕拉维阶段;2.早期哈拉帕考特—迪吉阶段;3.成熟哈拉帕阶段,该阶段又可以细分为:①成熟哈拉帕A阶段、②成熟哈拉帕B阶段、③成熟哈拉帕C阶段;4.晚期哈拉帕阶段,亦称晚期哈拉帕过渡阶段;5.后哈拉帕阶段。关于哈拉帕文明的灭亡原因。Shinde教授首先驳斥了“雅利安人灭亡说”,这种观点认为哈拉帕文明的灭亡是由于雅利安人东侵印度导致的。最先提出这一观点的是莫蒂默惠勒(MortimerWheeler)。他在考察哈拉帕文明遗址时发现一具遗骸,面朝地、背朝天,同时又有大量其他遗骸出现,于是他认为这里的人非正常死亡,而且死亡数量多,应当是发生了外族侵入,遭遇屠杀所致。Shinde教授表示,经过人类学的研究,惠勒发现的那具遗骸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他是由于倒地后窒息而死。更重要的是那些被惠勒认为同时大量死亡的遗骸,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考古证据表明,周遭发生过水灾,他们都是窒息而亡的。另外,根据哈拉帕文明的阶段划分,后哈拉帕阶段大约是公元前年,这时哈拉帕文明已经灭亡,这早于雅利安人进入印度的时间。

成熟哈拉帕遗址分布图

张华叙东方朔《神异经》曰:昆仑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围三千里,圆周如削。下有回屋,仙人九府治。上有大鸟,名曰希有,南向,张左翼覆东王公,右翼覆西王母,背上小处无羽,一万九千里,西王母岁登翼上,之东王公也。故其柱铭曰:昆仑铜柱,其高入天,圆周如削,肤体美焉。其鸟铭曰:有鸟希有,绿赤煌煌,不鸣不食,东覆东王公,西覆西王母。王母欲东,登之自通。阴阳相须,惟会益工。

昆仑铜柱(天柱),沈婉婷在《昆仑山与须弥山:中印宇宙观神话的比较研究》硕士论文中认为:“自有思维开始,人类的先民们就开始构想所处世界的结构与状貌,这些构思、想象并没有如云烟一般消散,而是留存在他们的神话中,至今仍可看到踪迹。许多文明都有这样的神话,宇宙原本混沌,后从它的中心处生发出整个世界,而这个中心一般有一座高可通天的高山(或柱子)作为标志,世界围绕它如何分布、构造如何,就是宇宙观神话。以昆仑山为中心的世界构成神话是中国的宇宙观神话。因它具备大地之中、天梯、河源等特征,在整个华夏民族的心具中有十分崇高的地位。上古时期,昆仑山宇宙观神话已被记录在《山海经》、《淮南子》等典籍中,至东汉时佛教传入,带来了印度的须弥山宇宙观神话。因具有相似的宇宙山特征,须弥山神话慢慢与中国本土的昆仑山神话相融合,导致了一系列地理学和宗教学上的误解[5]”

《遁甲开山图》曰:五龙见教,天皇被迹,望在无外柱州昆仑山上。荣氏《注》云:五龙治在五方,为五行神。五龙降,天皇兄弟十二人,分五方为十二部,法五龙之迹,行无为之化,天下仙圣,治在柱州昆仑山上。无外之山,在昆仑东南一万二千里,五龙天皇,皆出此中,为十二时神也。《山海经》曰:昆仑之邱,实惟帝之下都,其神陆吾,是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然六合之内其苞远矣。幽致冲妙,难本以情,万像遐渊,思绝根寻。自不登两龙于云辙,骋八骏于黾途,等轩辕之访百灵,方大禹之集会计,儒墨之说,孰使辨哉?

亚布在《印章文字与哈拉帕古城遗址相关问题考释》一文中认为哈拉帕遗址即《山海经》里面所说的“帝之下都”昆仑虚。他认为《山海经》里所说的“帝之下都”,其实可以理解为“众帝之下都”。亚布揣测《山海经》始记于伏羲……从《山海经》和《古本竹书纪年》的记述来看:昆仑虚始建于伏羲,鼎盛于黄帝……..由于记述《山海经》的人都出生于东方,没有去过故乡祖地,所以只凭先人的叙述和模糊的记忆,日久年深,竟让昆仑虚成为了传说和神话。哈拉帕古城遗址,据碳14测定,约存在于公元前年-前年,大约于公元前年建成。这个“建成”两字说明了问题:也就是说哈拉帕古城的始建时间比公元前年还要早。如果看看哈拉帕古城遗址的航拍照片你就会知道:哈拉帕古城的工程量何其浩大,就是现在兴建,也要几十年才能完成。在生产力还不发达的上古,没有几百年是不行的[6]。

笔者以为,虽然亚布相关文章中的揣测之处不少且逻辑亦不甚严密,但他的相关思路与剖析无疑为我们探寻真正的昆仑虚究竟何方注入了新的活力。

[1]《水经注卷一笺校》

[2]马雍、王炳华:《公元七至二世纪的中国新疆地区》,《中亚学刊》第三辑,中华书局,年,页1-16.

[3]亚布:《古文字学术报告:亚布破译印章文字》,《汉字文化》,-03-25

[4]杨雪:《一枚印度印章的内涵》,《光明日报》,年05月30日

[5]沈婉婷:《昆仑山与须弥山:中印宇宙观神话的比较研究》,山东大学硕士论文,-05-15

[6]亚布:《印章文字与哈拉帕古城遗址相关问题考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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